【历史向cp】《无夕不思量》李煜x柳永（下）
【1】
重光早已不是帝王，为了耆卿还有他自己，也不得不考虑一下生计。
代写书信攒了点积蓄后，就在里耆卿住所不远处，买了铺面，干起了书画行当。
他的书桌正好对着门，开着就能望着街头。
重光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愣了一下。
他忘了自己的笔上还蘸着墨，看到一个相似的背影，他手不禁颤抖了，笔上的墨落在了左手雪白的袖子上。
当他抬起头，急急寻觅着那个身影时，却又像风一样。
卷进街上的喧闹里，消失不见。
【2】
重光是被吓醒的。
他就这样趴在几案上睡了，揉了揉眼睛，听见了打更声。
叹了口气，取出烛台，点燃了之后他才看清楚脚下这一团小东西是什么。
“原来是一只小野猫”重光揉了揉它的头“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它蹭了蹭重光的腿。
重光看了看街上，已过三更，哪还会有行人。
他犹豫了一下，关上了门。
“今天…他也不回来么”他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
看了一眼桌上还没画完的半幅牡丹图，干等着也是无趣，索性借着烛光继续下笔。
他朝手心喝了一口气，搓了搓。
脚边还有一个小东西，它怕是会冷的吧。
重光拿出一个蒲团似的小坐垫，然后把这个小东西放在上面。
“睡吧，好梦”
【3】
重光醒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昨晚画完牡丹图之后就枕着几案睡着了。
整理牡丹图的时候发现手上有几块圆形的疤痕，上边还有一些蜡渍。
昨晚忘记灭烛台了，太累了，连蜡滴在他手背上，也没有感觉。
打了盆水，擦了脸，清洗了双手，就抱着牡丹图出门了。
从员外府出来的时候，他颠了颠手里的银两。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为钱财奔波的时候啊。”重光自嘲道。
重光将银子贴身放着。
“应该够了”
【4】
“上次的那个白玉簪子还在吗？”重光走进玉器铺子。
“在的在的。”
“这些….够吗？”
重光把内襟的银子取出来。
当家把银子称了称，惊喜道“巧了，正好够。说明客人您跟它有缘啊！”
重光踌躇了好一会儿，这幅牡丹图他磨了半月，若放在从前，是传世之作，在现在，只能用来换些生计的银两了。
他本想着还能剩下些，置办些物品。这些钱得维持到下一个作品完成。
“当家，不能再让些价钱吗？我还能送你些字画”
“我要字画干什么？你要不要？不要就算了。实话说，这簪子，已经有小姐看上了，是送给心上人的。”
是送给心上人的吗？
“你看看这，这皮色，这纹理，哪还有这么美的玉簪子。”
黄色皮色的地方被雕刻成了枫叶，润白的玉身削尖了，连接处刻出了树干的纹理。
太衬他了。
他一咬牙，还是买了。
“行，那当家帮我用最好的盒子装起来。”
【5】
重光揣着檀木盒子，匆匆回到住处。
“怎么还没回来”重光皱了眉头，虽然只是一瞬。低头一看，那只小野猫还在垫子上安安静静地睡着。
听见声响，小猫竖起了耳朵，偏了偏头，窜进了重光怀里。
重光捏了捏小猫的耳朵尖，把它放了下来。
他又看了看门外，小猫扯着他的衣角，也向门外看去。探了探头，看重光半天没有反应，就踱步往里走了。
重光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他只是不想那么卑微的喜欢着，他不想活的这么狼狈，那么难看。
即使已经破败得找不出一块完整的地方。
【6】
又是深夜，第几个耆卿不在的深夜了呢？
他知道他不该，不该跟他争执。
他本就没有那样的底气却还是想试试。
他想用将来的白头偕老刺破现在，若即若离似有似无的痛苦。
重光想着未来的每一刻，都有耆卿。
他却想着，如何隐瞒才能活的更好更痛快。
他从来就不是必要的那一个。
即使耆卿说过爱他，他却说不出口，爱这个字说出口，要太大勇气了。
“你说过爱我的。”
重光想着
【7】
重光做了一个梦，这个梦里没有耆卿。
明明看过的话本诗集如山，凄惨的故事安怎会没有如此桥段。
他还是被吓醒了。
天还没亮，重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穿上衣服便出门了，他带上了那个檀木盒子。
还是跟他道声歉吧。
【8】
重光在河边找到了他，
只不过他在岸边，他却在花船上。
歌女们唱着婉约的曲，传到重光耳朵里，却是声声震心。
重光就这么站着，等着，等到天边已经染白，花船上的乐曲才渐渐停下。
等着，等到全身发冷，等到眼神失去焦距，他也没哭。
就是心疼。
怎么这么疼呢？
花船渐渐靠岸，歌女们簇拥着柳七，想在他那儿谋首诗。
闹着，笑着。
重光就知道他来了，重光也没回头。
只是拽紧了袖中的檀木盒。
走进了大街上已经聚起的人群中。
【9】
“重光？”
自以为是的隐藏。
“是我，我来找你了。”
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仿佛只是早起而来，在岸边接他。
“重光你能不能先，回去。”耆卿道“我这里还有人….”
“不要被看到”耆卿看了一眼身后“你还是先回去吧。”
“好”
依旧没有情绪。
耆卿就当他是答应了。
他不是不生气，只是他能接受耆卿的一切说辞，所以这样的质问根本没有意义。
他只是….太爱他了，太害怕失去他了。
“我要爱他，我要继续爱他，希望他好，跟我一直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
不会在意的
真的
【10】
只要耆卿还肯骗他，他就能在这样的谎言中，继续爱着，继续相信着。
重光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他怕。
在七夕喝的那杯酒，就要了他的命。
柳七留给他的手帕他还贴身放着。
他不是怕死，只是怕再也见不到他。
可是今天他想喝。
他受够了。
可是他没有资格选择，心已经选好了，受罪也只能生受着。
他哭了。
想起那时在船上道“无夕不思量”的他
想起耆卿牵着他的手在郊外踏青，坐在马背上环着他的腰，揉着他冰凉的手。
想起那时候跟他告白的他，那双眼睛。
重光忘不掉。
也想起他们争执。
重光问他何时收心何时回来。他却说不想回来。
问他为何不让别人知道他们相爱。他说不方便，闹笑话。
问他为何？
会有理由的
久而久之，就不问了。
最后一次这么问。
那你跟我成亲吗？
会的。你跟着我走，我们会的。
会的。即使已经失望了那么多次，已经不敢再去欺骗自己。
有这么一次，总归还是能安心的。
重光自嘲道。
【11】
重光醒来时，头昏昏沉沉的，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空酒坛。
碎了一地。
碎碎平安嘛
他往小猫食盆里放了一点肉糜。
一眼瞥到了地上的纸条。
是风吹下来的吗？
他弯腰捡起来。
“午时，河边一聚。柳七。”
重光摇摇晃晃走了出门。
【12】
重光就看着柳七站在河边桥头，一如当时。
“你….来了。”
重光刚想解下外裳帮他披上。
耆卿察觉了他的意图
“不用了”
“没事，你还是披着吧，我不冷”
他知道耆卿最怕冷了。
他好像预感了什么，但是还是劝着自己。
碎碎平安嘛。
“我们结束吧。”
结束吧。
“我知道你生气了，可是你这样冷落我，我也确实忍耐很久了。很多事情，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你想我离开我就离开，不想我就还是住现在的居所。”
“随你开心。”
重光面无表情。这不是气话，是真的，你开心就好。
他想起当时他逆黄泉而上，一步一步，河里是无数人的尸骨，磷火擦着他的身躯，竭尽全力，因为他有希望，有信念。
有牵挂的人。
原来就算是那一句娶他，也是假的。
“这个东西，你喜不喜欢都收着，别给我了，扔了也行。”
重光把檀木盒子给他。
真是个傻子。
“那就这样吧。”
重光转头走了，这是他最后的体面了。
他失去了一切。
他的国家，他的爱人，他的尊严，现在，他的复活也成了一个笑话。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竞无语凝噎。”
他想起柳七曾经写过的这首词。
他愿意把泪眼写进诗里，献给一面之缘的歌女，也不愿给他。
真是心寒啊。
他现在才知道，那时耆卿的一句
“强扭的瓜不甜”
已经让他输的彻彻底底。
【13】
“他不愿让我亲他，他不喜，我就当他不喜。”重光道“却没想到只是不喜与我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
重光大笑着，声嘶力竭。
“他从未喜欢过你，不管是接受了你对他的好也罢，还是一念而起。”
“李重光啊李重光，你输的真惨，什么也不剩。”
【14】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天
不饿也没有念想，就想喝酒。
客人来找他的时候才发现他还醉醺醺倒在塌上。
让小厮送他去了医馆。
调养了好几天。
之后才听说柳七已经搬走了，不知去哪儿了。
他就只是坐着，看着街上。
【15】
其实他也只剩一年寿命了，够长了。
逆天改命的事情，总归得有些代价。
他收拾收拾东西，想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把手头的东西都做完之后，就把铺面卖了。
把那小猫儿也带上了。
他还给那猫儿取了个名字，叫常乐。
有时还会哼起那首词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
…..
“寒蝉，
凄切。”
End
这一篇文，纪念一个人。
但是总归是过去了，人总向前看开始新的生活了。
对不起还是be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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